【原乙】被冷放置千年后选择假死跑路 06

*傻白甜ooc属于我。

*长篇。恶俗嫖文火葬场。你是某假陨落跑的魔神。蝴蝶掉游戏剧情预警,填补意难平,有大量私设。

*开始吧。












地脉传来如同心跳般的涌动,虽然极其微弱,但涌动起的那波纹般的灾厄对掌管着苦难的魔神来说,也会造成轻微的影响。


频繁做梦,大概就是这个原因。


你很清楚自己在做梦,但这场梦境极其陌生而真实,你想,那可能是某次已经被遗忘了的新生。


新生时你会出现在哪里,你是没法控制的,漫长的重塑后迎来复苏,有时睁开眼是倒挂瀑布上摇摇欲断的崖上松,有时躺在蒙德巴巴托斯神像的掌心。


周围传递出腐朽的木芯的气味,木土的湿腥味弥漫不动。


你睁开眼时便陷入陌生潮湿的沼泽地,你只是停顿了刹那,便冷静地借着头顶繁茂柔软的树枝艰难拔出身体。你用了一柱香的时间才挣脱出来,你趴在沼泽便默默看了眼藤蔓留下的勒痕和莫名身上的血渍污泥,你觉得自己像是个恶鬼。


头发湿漉漉的,你趴在泥泞里良久才意识到在下雨。


你听到些声响,像是轻微挪动脚步的声音。抬起头,撑着伞、七八岁的年纪的男孩静静看着你。


你眨眨眼,他也慢吞吞地眨眨眼。


……咦,有点眼熟。


他的服饰区别于各国,硬要说的话带着点璃月的风格。那孩子注视着浑身污血的从泥泞中爬出来、犹如索命的无常般的你却眼底无波。你面无表情,那气质沉稳的孩子就那么撑着伞凝视着你,像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阴雨绵绵,沼泽外的地面都泥泞不堪。


你趴在泥泞里,在犹豫爬回泥潭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还是敲晕这孩子让他觉得这只是一场噩梦时,他说出了第一句话。


“我迷路了。”


你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


“可以告诉我这是哪吗?”


大概真的是听错了。

……面前这个男孩是幻觉也说不定。


那孩子耐心地重复了一遍询问,你沉默良久,环视魔物四伏的换山野岭与迷路到这种地方的男孩,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应,最终莫名其妙地接话。


“…你家在哪?”



璃月。男孩顿了顿,补充。


那个地方,现在叫璃月。



他似乎一点也不怕,他走近你,将伞歪到你头顶,蹲下身,从怀里拿出手帕。


你眼神复杂,接过他的手帕仔细擦擦手,再接过伞罩在你和他头顶。你站起身,他丝毫不嫌弃地握住你的手,便和你这个素不相识的怪人就这样沉默而和谐地走入这淅淅沥沥的阴雨中。


这个梦太奇怪了。你想。


神明的梦有时是虚幻的,就像是人类会做的梦:有时则是真实的,比如在梦境里受伤,这种伤则会带到现实之中,也或许是不确定何时的未来,你不太确定这场梦是真实存在还是虚幻的,如果是真的…


身体上的伤痕逐渐愈合,在小孩子眼中,这应当怎么看都觉得诡异可怖。


那男孩怎么会跑到离璃月港那么远的地方,他是如何知晓你为何会出现在那里。你歪歪头看着他,而他安安静静地牵住你的手,最后也没有想说点什么的意思,你低着头盯着男孩的发旋,打破沉默。


“……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那男孩费力地仰起头看你,背后束着的的长发轻轻晃悠一下。


“问什么?”


他的眼神平静。


“怎么会死而复生这件事吗?”


你的脚步忽然一停。

他眨眨眼道,我觉得你不想让我问。


你顿了顿,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笑,你问他,怕不怕?


孩子似乎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为什么要怕。”


可是小孩子怎么会不怕呢。


对于厄运,对于死亡,别说孩子,大人们也都害怕的不得了,连你自己有时也会想你这死不了的东西,究竟是个什么怪物。


他安静地注视着你,仔细看得话,金色的眼底似乎有着淡淡的岩菱的纹路。


阴雨绵绵,那孩子牵着你的手,他仰着头,像是最初就知道你没有恶意,十分放心的模样。他年纪那么小,有些事情却看得透彻地不像话,比如生老病死、比如命运轮回。


你愣着注视着远方那朦胧烟雨下,那本该透着各家各户柔软温暖灯火的璃月,如今仅仅只是散落的几处村落的土地。


像是反应过来什么般,你感觉手心被烫了一下。


“我不怕你。”


他又说了一次。


你松开他往后退了一步,喉咙忽然发干。


那孩子不再注视着你,他神色平静地凝视着那由他取名为璃月的土地,最后的话语模糊在逐渐消散的梦境中。



「……我只是觉得可怜。」







……








你冷静地醒来。


千年不死的折磨下神明的肉体无法受损,可是不代表不会重置的精神不会出现问题。几千年了,看来你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捏造和曾经的上司的美好初遇这种事,甚至还把人家臆想成孩子的模样,怎么想都太羞耻了。


……你居然当时还考虑的一瞬间那是「真实」还是「虚幻」的梦。


对不起。


你隔空对摩拉克斯道歉。


但我不是变态。不是变态。真的不是变态。


这样重复三次后,内心的罪恶感才弱下去些。






房门传来三声轻轻的敲击声,阿佑悄悄敞开门缝探过头看你时,你已经洗漱好整理完毕心情,对来为你送行的孩子眨眨眼。


阿黄死后,这个孩子就像是忽然长大了一样。


得知你要走,他不哭不闹,你背着行囊走出房门,阿佑就安安静静跟在你身后。


在你蹲下身时,他轻轻搂住你的脖颈,说你下次回来的时候,他要把编好的草蚂蚱送给你。他现在编得还不好,所以先不给你。这种不会让要离开的人困扰的挽留太乖巧了,以至于你忍不住摸摸他的头发,说你会回来看他的。


孩子们起得比较晚,阿佑算是勤早的那个,还剩下一位,你没能找到她的身影。


总是面色冷漠发阴地踢着小石块、满脸不耐烦、却会好好地等你慢悠悠地再次与她并肩的女孩,在荧来接你离开这日也没有露面。


轻策庄东边的山线逐渐亮起来。


梯田下寒锋散养的公鸡仰着脖子鸣叫,日光从你的头顶蔓延到脚边的药篓,你在轻策庄村口喝了整整三壶茶,荧便陪着你喝了三壶。


派蒙默默啜饮了两杯便受不住了,她坐立难安地瞥瞥坐得很安稳的荧,眼神古怪,误会什么般,派蒙扭捏地凑到若心身旁低声询问可否捎些茶饼,你站起身。


“请代我将这封信交给阿鸠。”



她和你吵了一架,说不定这之后都不想再见到你了。很可惜,你本来有话想要对她说的,但是在她想谈谈前,还是让她就这样避着你比较好。


……你和她都需要好好冷静一下。


荧告诉你可以再等等,你说没关系,这样就足够了;邪祟调查似乎并未得到真正的答案,你询问荧不继续调查没关系吗,荧顿了顿,她说接下来的事情她已经不能去插手了。


你露出惊讶的表情。


什么事连大名鼎鼎的旅行者也没法插手?


派蒙似乎很犹豫有些事是不是能够说出来,她迟疑地用余光瞥瞥荧似乎想求助。荧淡淡的神色中浮现出类似于苦恼的表情,你呼出的气息在寒冷的空气中形成一串串水雾。


“从璃月到须弥走不了海路,路途遥远,盘缠要多准备些。等下回璃月港购置些必要物品怎么样?”


派蒙松了口气。


生命漫长到难以想象的时候,好奇心这种东西就变得无关紧要起来。


不想说的话你就不去强求答案,每个人都有想要隐瞒的事情,就像如果可以,你也不想让旅行者知道你在往生堂订了个樽棺材这件事。








你们准备三日后离开璃月。


荧用一天将零碎的委托收尾攒攒最后的路费,一天时间收拾行囊,向故人道别,剩下的时间向远在蒙德的某人送去调查慾之魔神的获得的部分情报。


还有一天空闲,你不知道荧在等什么。


或许是个答案,或许只是这么久的调查让她有些疲倦,荧想短暂地整理整理心情。她要等,你就陪着她等,她要整理心情,你便不去打扰她,你有很充足的时间做自己的事,比如喝茶听书,比如悄悄去往生堂找胡桃量了身形,确认了棺材样式。


胡桃忙碌的时候,两束双马尾轻快地在身后晃来晃去,她喜欢蹦跳着忙,像是只幼鹿。


你很克制自己那慈爱的眼神。


你是这几年来最大的客户,她招待地相当规矩。在她工作时怕你无聊,甚至还特地招待你上好的碧螺春。摩拉克斯喜欢喝浓茶,但这秀雅柔和口感的绿茶能受到他的欣赏,必定是有所佼佼。


赴胡桃之约来到往生堂时,你做好了遇到他的准备。只是接连几日,你都未见到那熟悉的身影。


慢悠悠喝茶时,胡桃探过头。


她笑眯眯地,心情很好地将订单递给你。


“确认下是签收棺材是我们来送,还是客户自己来取就好啦。”


你想了下,勾选了前者。


作为「人」,是不能像你还是个魔神那样一夜便悄无声息地领走棺材的。起码作为人,你抬不动。


胡桃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她嘻嘻地坐在你身旁。这孩子不太擅长应付,她比他爷爷要让你头疼多了,起码他爷爷小时候话比她少很多。她打量着你的面容,撑着下巴的女孩轻轻歪着头和你搭话。


“你看上去很年轻。”


订单上的年龄,你选了个不会让自己良心发痛的数字,但看来对这张年轻的脸来说还是大了些。


对方夸你年轻,这在人类来看是该高兴的事。你想了下,然后向她道谢。


胡桃眨眨眼。


“大客户,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有点像,真想让你们见见面。”


你大概知道她想说的那个人是谁。


长着张年轻俊美的面容,性格却像是个老古董的家伙。但其实那个老古董几千年前,在他还年轻的时候就是这副模样了,讲究又古板,也不知道是怎么养成这种性格。


胡桃在你回答有机会一定的时候露出笑容来。她很尊重愿意和她做生意的客户,而愿意和她毫无障碍地说些旁人大多忌讳的事情的人,她更觉得罕见有趣。


刚才她让你躺在棺材木料上时,你也没有半点不情愿的意思。


可你不像是病重的样子。


主动接受往生堂的生意的人,大多已经病入膏肓。


生病的人有的痛苦挣扎,有的则看得很开很开。上一个主动在她这里下这么大一单的人已经被病痛折磨地已经没有对世间的留念,才应下死后让自己能安心离去的葬仪。但你很健康。健康,年轻,但又似乎没什么留念的事情一样,叫人很在意。


她摸着葬仪订单边角。


“大客户,你没有成家吗?”


这个问题被问出口的时候,你忍不住抬眼看了看面容与记忆中的某个人类似的女孩。胡桃头顶那乾坤泰卦帽是怎样在那人手中诞生,又是怎样送给疼爱的孙女,你都看在眼底——人类的血脉,果真神奇。


已经故去的往生堂第七十五代堂主,他的儿子眉眼更像是他夫人,而到了胡桃这一代,这女孩却和她爷爷像得不得了。


她爷爷也问过你这样的问题。


——大客户,您还没有成家吗?









小孩子对大人情感问题总抱有奇怪的热情。


他问出那句话的时候情窦初开,才十五岁,而在他二十五岁找到了需要相伴一生的爱人,成亲之日你拎着好酒去找他时,他穿着火红的喜服笑着接过你的赠礼,仍旧询问。


「您还不打算成家吗,大人?」


但那不再是好奇。


他与他夫人的亲事并没有受到所有长辈的认可,可他仍旧决定娶她。红棕短发的青年笑起来时依旧坦率又有朝气,但穿上那身艳红的喜服的七十五代堂主,却在一日之间便和你印象中的不太一样了。


他长大,娶妻。


不久之后他会传承香火,血脉延续,在时间的洪流下慢慢变老,会生病,会苍老得不成样子,最终葬仪这种事将会落在他自己身上——而你却一直年轻,和初遇的时候没有半点变化,从头到尾被抛弃在时光之外。


……这种大喜的日子还在想那种没意思的事,他实在是很没有情调。


你用谴责的视线看着他,你伸出手,目标是他整齐的发冠。


让猫闲不下来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将沾湿的手将猫背后的猫逆着捋上去便能获得一只异常忙碌而乖巧的猫——猫如此,人也是这样。良辰吉时就快到了,他忙扶着已经乱糟糟的发冠,眼底划过几分无辜的茫然,你留下酒,心满意足地离开。



酒是好酒,有两坛。


仙力温酿百年甘醇清香,取的是以世间灵气而生千年的桃花,既可延年益寿又能驱灾辟邪。掌管灾厄的魔神送完礼便很自觉地离喜事远远的,回过神的时候,你便到了那埋酒的桃花林。


僻静处的桃花开得寂静而热烈。


那两坛酒,原本是与应达胡闹着才埋的。


那时候弥怒和伐难浓情蜜意,魈对这种事没有兴趣,你则学着应达看起来相当酸地不得了。应达咬牙切齿地说他也要去找个媳妇,到时候酸死他们。他胳膊肘戳戳你,你十分配合地叉起腰挺胸点头。


伐难笑得眼底都是水光,弥怒朗声而笑。


应达装模作样的削了个发簪,说是未来的定情信物,你没他那样的好身手,思来想去便酿两坛酒,一坛是你的,一坛留给你先生,你成亲那日便挖出来。应达大笑道好,你和应达勾肩搭背,相约你和他要同日成亲,双倍伤害酸死伐难和弥怒那两厮。


……那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


…应达死后,你原本以为这两坛酒这辈子都不会被取出。


大喜之日,你沉思所拥有的珍贵之物还剩下些什么,却只能想到这个。将本该你喝的酒坛挖出来的时候,你坐在树下好久,直到暮色四合,乐声从远处传来,你低着头摸着沾着湿润泥土的酒坛良久,缓缓闭眼,最终连带着新鲜的泥块,赠给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


还剩一坛,你不知道该怎么处置。


看见漫天桃花下负手而立的熟悉背影时,你稍微松了口气。


大喜的日子喝点酒蹭蹭喜气有理有据,你和摩拉克斯千年的交情,一起喝酒这种事他也不会拒绝你,这样来看一切是顺理成章,但摩拉克斯摩挲着酒坛口的红布时,你却莫名偏移了视线。


「这酒名是?」


「……酒,」你用半秒钟绞尽脑汁后妥协,「就叫酒而已。」


他那副表情应当不算是在笑。


这里没有桌案,也没有酒盏,你与摩拉克斯倚靠千年的桃树席地而坐,两个活了上千年的神明就像是凡人那样头顶凉薄月色,身下灼灼桃花。你嗅到莫名安神的气息,探究半途中无意间抬首,那岩菱的金眸与你相对,你顿顿,面不改色地拉开距离。


你掀开红布将酒坛直接塞给摩拉克斯,他半抱着酒坛,只是看了你一眼。


他这个神当得很板正,做什么事都游刃有余的样子,拿起长枪时不怒自威,提着毛笔时又文雅稳重。你没想到,这个人就算就着酒坛喝酒,也能喝得这样好看。


……嗯?


你似乎意识到什么。


…你刚才是不是用「好看」来形容摩拉克斯了?


「既然无名,那可有何意。」

「……。没有。」


诡异的沉默后回答得又太干脆,摩拉克斯抬眼。


今晚你要仔细照照铜镜观察一下,是不是神明的眼眸都会夜色染有微微的光。金色,菩提,梧桐,寺庙的涂色。你偏过视线。


「没有。」


酒微微烫喉咙,你的面色尽量保持坦然。


那时候的话,只是是胡闹而已。


你想自己有些奇怪,不然那时该直视摩拉克斯的眼睛,而不是好似无意般仰头看那月色下灼红的桃花,也不会装作镇定的模样,将路上随手摘的莲蓬中的那小蝶莲子推给摩拉克斯,但不知为何,摩拉克斯沉默的时间有点长。


你看过去时,他的喉结似乎是轻微的动了下,唇边带着酒色,你默默将视线挪开,他那慢悠悠的询问声便传来。


「…为什么是莲子?」


因为路过的地方没有花生地,花生在这个季节也不会成熟。


而如今回想起来,他那日的话有些多,你和平日相比略有不对劲,摩拉克斯似乎也是。在你考虑这个日子吃莲子在璃月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寓意,尝试着询问他不行吗,对方沉默的时长更奇怪了。


「在璃月,没有这种规矩。」


你松了口气:「那你可以多吃一点,我采了很多。」


他看上去在考虑什么,你觉得自己明白了。


「不喜欢的话不必勉强。」


那位神明张张嘴,似乎在思索些什么,而答案他自己仿佛也不太确定的模样,他缓缓摇头。


「不。只是……」


千年为计量单位的岁月里,他那更年长沉稳的姿态让岩神显得更为深远磐古。


在和你对视半晌后微微收敛视线,他抬起筷子,夹起一枚小小的、圆润的莲子。你不知道他在思虑些什么,他慢慢将莲子放入口中,咀嚼,然后咽下,却没再将后面的话说完。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气氛有点和你想象中的不太一样。酒快见底,你和他都不再动,你站起身将酒倒进土壤,最终敬给故人。


你这个魔神除了有自知之明,还相当懂得及时止损。


那种不太合适的热度被夜风吹散,你也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这个日子,似乎不太适合你和他单独喝酒。


不该碰的东西不碰,无意间触及到后及时退开,凡人将数不清的情都通通称之为爱,承认自己爱摩拉克斯、喜爱着烟绯、偏爱着璃月这个国家并不艰难,但对于是怎样的爱着,你不能过分深究。


不能就是不能,不行、不对、也不可以。


……



「…没有契约的话,摩拉克斯——」


你闭上眼,再也没有说话。



……





“客户?”


那女孩好奇地眨眨眼,双手摆成喇叭状。


“大——客户——”


你回过神来。


关于成家这种事,你其实没有这种打算。


其实这几千年来你还没见过有哪个神成婚了,作为魔神有家室才奇怪。你好好考虑了下,用遗憾的口气,十分稳妥道。


“我还没有遇到合适的人。”


古灵精怪的女孩了然,拍拍你的肩。


“这样啊,”那孩子摆出一副很懂的模样,“别急,迟早会遇到的。”


她眨眨眼。


“说不定你出了往生堂的门,就能碰到什么出乎预料的事情呢。”


茶水见底,你站起身,你对她笑笑。


“那就借胡堂主吉言了。”










你没有把胡桃的祝愿放在心上,但大概是胡桃那一番话,在路过街头莫名聚集的人群时,不过感觉人群中央传来一股视线。你停下脚步,望了望,只看见璃月人似乎围着什么,你远远地探探头,看不见发生了什么。


你刚抬脚想走,那人群逐渐散开,像是有什么东西打开了缺口。


你的脚步一顿,顺着人群的缺口看过去,发现是个陌生的璃月青年,他脸色不太好地半跪在地上,典籍散乱满地。


应该没什么大碍。


你走了几步,有股视线便随着你移动。


你:……?


你迟疑着看过去,围着那璃月青年的几位千岩军,包括被围着的面色不太妙的青年人的视线都投向你。你环视四周,有些不确定的指了指自己。


…似乎真的是在盯着你。


“原来有认识的人啊,”千岩军松了口气,他扶稳那青年,“那就好办了,千岩军现在抽不开人手,那便由认识的人带你去找白术先生吧。”


你被强行领过来,千岩军放心地将青年交给了你,顺便用类似于谴责的眼神注视着你。


“就算吵架了,他这个情况还装作不认识也不对。”


…嗯?


千岩军离开,你默默与那青年面面相觑,他立刻移开视线。你一头雾水地扶着那陌生的青年,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事情为什么变成这样。青年抱着书籍,看上去有些慌乱,他戴着黑框的眼镜,长相清秀气质斯文——你的确不认识他。


明明是他刚才盯着你,现在却不肯和你对上视线。


“我带你去不卜庐……?”

他似乎更慌张了:“对、对不起……”


这是拒绝的意思还是表示客气?


你进退为难,而在你举棋不定时你听到背后熟悉的喊声。


“喂——”


是派蒙的声音。你和青年看过去,荧紧随其后,她露出意外的神色,那白色的小精灵绕过你的后背,她十分惊讶地看着你扶着的青年。


“你们两个怎么在一起?昆钧,你不是说要和钟离在一起吗,怎么会到这里来……咦,你的脸色好差,出什么事了?”


昆钧?


面对你的打量,斯斯文文的青年有些不自在地抽回你扶着的手,将快要歪落的书抱紧——他想,他现在看上去一定很不对劲。实际上,这几日他便感觉身体很奇怪,像是意识与躯体正在脱离,而在刚才意识差点完全脱离,他踉跄着倒地。


再之后,他嗅到一股几乎清淡到察觉不到的气息,他抬起头,透过人群缝隙看过去,便再也没法移开视线。


心脏重重地跳动一下。


不是什么美妙的事情,应该说十分糟糕。像是心脏从胸腔坠落,沉重地砸在地上,心底紧地有些莫名其妙地发疼,惹地他脸色苍白,似乎他从前做了什么决不能做的事情。


“我在这边找钟离先生需要的典籍,然后帮着拿些药。刚才我不小心弄翻了书,摔得有些过头,这位小姐帮了我一把……多谢。”


派蒙诡异地停顿了一下。


“…道谢的话,对着本人比较好吧?”


昆钧憋地脖子都有些红,你摸摸自己的脸,开始怀疑这张脸是不是真的就这么不堪入目。而派蒙和荧对视片刻,派蒙摩挲着下巴,视线从昆钧身上在意味深长地挪在你身上。


派蒙一脸严肃:“是我想的那样吗?”


荧十分配合:“是我们想的那样吧。”


青年被戏弄得面红耳赤,明明似乎不是那样,但这个反应坐实了什么般。


派蒙惊讶:“真的?”

旅行者紧跟:“你不否认吗?”


昆钧终于忍无可忍。


“……旅行者,派蒙。”


你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老实人,于心不忍,帮他一把。


“不用去不卜庐了吗?”


昆钧摇头:“我现在已经好多了。刚才麻烦小姐了。”


荧注视着昆钧。


派蒙看了荧一眼,说着既然没事的话就让荧帮着送书吧,派蒙的肚子恰巧发出轻微的咕噜声,她神色一尴尬,你看看荧和昆钧,笑着说你先带派蒙去新月轩吃点东西,荧点点头。



你走后,荧面上的轻松逐渐敛下,她分担了半摞书与昆钧并肩,昆钧张张嘴,默认了这样的帮助。


“你们认识吗?”


“不,”昆钧自己也没太搞明白怎么回事,“我们是第一次见。”


他的头有些疼,不就之前便开始不断加重,就像是他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思念又悲伤、愧疚又暗含怒意,有谁在用尖锐的声音呼唤他快点想起来。


留意到荧忧虑的注视,昆钧松松眉头,有些歉意地笑笑。


比起自己,他更担心另外一个人。


帮钟离找书是借口。


翻遍典籍,也找不到解决问题的方法。他不清楚那所谓的慾之魔神究竟与钟离的关系,只是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告诉他,他必须要做点什么。钟离提到,镇石封印下蕴藏着憎恨的力量,而这由元素生物累及百年的仇恨。


派蒙当时说,那就快点把封印封住呀,毕竟地底下的坏家伙不是还没突破封印呢嘛。

而钟离却沉默了。


后来,在荧调查地底下不知名的生物后,她找到了一本书。


在那本书里,他们知道了一个复苏神明的禁忌。就在那时,几人忽然似乎理解了什么。


……有什么方法能既复苏陨落的魔神,又能封印住那黑暗中蛰伏的龙?


答案好像是无解。


生死这种事,不是能够随意触及,而在这几日头痛到意识恍惚时,昆钧心底忽然涌出一种莫名的强烈否认与哀痛。


——祂不能死。


这个声音几乎要压制不住,他需要扼住喉咙才能避免这句话落在钟离耳畔。


——不能。



“钟离先生,”荧有些犹豫,“做出决定了吗?”


昆钧张张嘴。





……





冬初的气温稍低些。


木制窗棂在桌案上投下影子,日光慢慢从宣纸的左角挪到右下侧也暖和不起来。毛笔尖在宣纸上留着沙沙声,暖炉的火星早已熄灭而显得有些冷清。


「添点炭饼怎么样,摩拉克斯。」


墨在宣纸上晕染出对于的痕迹,那个身影好奇地凑过去看看。他的视线在那墨渍上停留片刻,将笔尖多余的墨取至砚台,继续往下习字。


「那你披件袍子?」


桌案前的人撑着下巴注视着他,但直到那张薄薄的宣纸上最后一笔慢悠悠地落下,将宣纸摊好晾晒,钟离也好似没有听到一样未回应半句话。他将笔搁在笔格上,从书架上取出书名拗口看上去相当枯燥的古籍。


那个身影凑到他身旁。


钟离的身形朝一侧倾的距离几乎无法察觉,那个人却笑了下。她蹲下身仰着头看他,慢慢地眨了下眼睛。


「你听得见。你也看的见,为什么要装作不知道?」


一样的声音,一样的面容,问句的最后一个音会比旁人都要轻上许多,唇角的弧度平淡而内敛。


房内寂静。


书被缓慢地掀开下一页。


那样熟悉而半透明的虚幻身影并非幻觉,那亦不是磨损所致,用凡人的话,通常说这应当是疯了,但其实也不是这样。


最初是魈。

现在轮到了他。


若陀的恶念似乎并不急于突破封印。它做得更多的是折磨。


魈苏醒后,回忆了被袭时发生的事情。他提到了业障的幻境,提到了无数曾被他斩杀的鬼魂,最后,他沉默了好久,说看到了祂。


怀着怨恨的生物将百年的怨气宣泄出来,任何能够作为报复的事物都成为了它的利刃。那区区躁动的邪祟怎么会伤得了降魔大圣,就算是血战三日三夜甚至躯体内的业障被引出来,魈也不一定会落得下风,最终却伤得那样厉害必定有其他原因。


魈没有再回忆幻觉里看到的东西。


少年垂着眼眸,他沉默着,静静凝视着已经破损的、无法再修复的罹符。



「他留意到我,只是个意外。」


那个声音在解释。


「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想去伤害他。在遇到躁动的邪祟袭击之前,他已经很累了,才会让袭击他的邪祟有机可乘。」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既要清剿魔物守护这涌动着不安的土地,又要不停歇地施以风轮两立赶去陨落之地,几日几夜奔波于千里,就算是他也会疲倦。」


泡茶手法糟糕,时机拿捏太差,半透明的茶杯与紫砂壶透着桌案的颜色。

茶的甘香都散得只剩下苦涩。


「我是来找你的。」


她笑道。



他的视线落在同一页的时间太长了。


回到璃月港后,她便跟在他身后。


暮色下璃月港的船只陆陆续续地靠在岸边,村居的炊烟慢悠悠地被微风吹散,凋零的雪色只在暗处留下点痕迹,烟囱上只有留下些潮湿的水痕。


一日,两日。


封印发出了摇摇欲坠般的声音。




深夜。


伴随着灾厄的魔神的离去,被压制的灾厄逐渐复苏。封印着龙王的结界发出轻微的颤动,仿佛是心跳声,顺着地脉蔓延至轻策庄、无妄坡、归离原,最终抵达璃月港。


噗通。


……噗通。


钟离站在窗前,她便安安静静地站在他身侧望着他。


从若陀的仇恨与思念之中诞生,但却不受到它的控制。这样如同魂魄般的半透明的魔神的残影,是某些执念的虚幻成型体。她存留着祂的习惯,祂的容貌,祂的愿望,但自诞生便没有拘束,话语坦率,想要说的话并不遮掩。


而无论她说些什么,无论对他做什么,他也一言不发。她露出遗憾的神色,低声埋怨。


「明明是你想见我的,」她叹叹气,「是我回应你的愿望,来这里见你的。」


“……”


由虚幻的影子回应了曾经的神明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也不知道何时没有克制住的心愿——随着那逐渐四散的龙王的怨念侵染着她,她注视着那心怀苍生、如磐岩般难以磨损的曾经璃月的武神,露出了那慾之魔神并不会流露的笑意。


摩拉克斯。


她眼底含着亲切的光。




打破封印,借助若陀的力量复活慾之魔神。

或是加固封印,再次封印若陀,也让那陨落的魔神将再无天日。




明明知道她是怎样的存在,明明这块石头没有因为她有半点动摇,却就是没有让她这不存在的残影消散。他其实只要与她说一句话,只要他们有过任何对视,她就会消失不见。


——那为什么他不呢?


她挤到他身前。


「你做出决定了?」


钟离平静地望着远方:“……”


变成陈述句,她叹了口气。


「摩拉克斯,原来你早就决定好了啊。」




由被磨损的若陀龙王所设下、用以折磨憎恨的「僭越者」的选择,那位神明心底的答案已经被埋在岩层之下。


……运筹帷幄的、不会受到引诱而堕落的,仿佛没有私欲的、高高在上的武神——摩拉克斯啊。


她笑地眉眼都弯起来。


慾之魔神模样的残影忽然扶着他的脸,他被拉着低下头,两人的视线相交。


岩菱的金眸闪过瞬间的错愕。


对视刹那,双眸中那原本便模糊的身影猛烈的闪烁错位。被神明注视的幻影终究承受不住,于是那金眸之中的身影像是剥落般开始凋零。金色的瞳仁微微细缩时,那沦为若陀恶念的残影心满意足地获得了报复快感。


为什么不看「她」?

为什么不愿意交谈?



原来如此。


天地仿佛刹那间挤压下来。


那声音与剥落成碎片的残影逐渐漂浮,属于龙的竖状金眸下,虚影仿佛丝毫感受不到神明铺天盖地的压迫。她似乎发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她越想越觉得可笑,最后笑得声音越来越大。



居然是这种理由。


「因为,你不想让这最后与祂相似之物消失。」




她捧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原来是这样啊,摩拉克斯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你还是放弃了祂,」


神明的金眸如坚冰,幻影仍大笑着刺痛着他。


「但摩拉克斯你不能否认,在你心底,你明明——」


“轰——!”


在那刹那之间,快活的报复笑声在窗柩猛地断裂与杯具的炸裂声下戛然而止,天地在那瞬间寂静下来,只剩下面如寒霜的神明,无表情地俯视着幻影消散的方向。



“……”



……






——你明明就,想要祂活着。
















TBC.



*******


神性与人性。




*


下章推剧情节奏会加快,不铺垫伏笔的话应该就要掉马了。也就是说这一世快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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